3月份的俄罗斯总统选举实际上并不是一场真正有竞争性的选举。每个俄罗斯选民都事先知道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将会获胜。尽管如此,这个例行公事仍然能够揭示该国政治体制的四个方面——谄媚、迫害、庸俗和阴谋论。
如果普京的总统任期再延长6年,那么到2030年,如果他还活着并在位,他将领导俄罗斯30年,比独裁者约瑟夫•斯大林 1924-1953年的统治时间还要长。但选举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表明,今年10月年满71岁的普京完全掌握了政权,甚至也不是为了让他企图征服乌克兰的战争合法化。通过让俄罗斯人参与一场结果已成定局的投票,权力机构旨在表明,普京的独裁统治是建立在默许的基础上的,或者更好的说,是建立在人民的积极支持上的。
与苏联时期一样,这种支持往往以对领导人卑躬屈膝的奉承的形式出现。已故的阿塞拜疆铁腕人物盖达尔•阿利耶夫在1981年的一次共产党代表大会上,在15分钟内赞扬了他的恩人、苏联领导人列奥尼德•勃列日涅夫(Leonid Brezhnev)13次,从而获得了令人怀疑的永生。同样,当普京去年12月宣布竞选连任时,俄罗斯议会议长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Vyacheslav Volodin)讨好地表示:“普京拥有独特的品质,比如人性、正直、善良,当然还有生产力。”
伴随着谄媚而来的是压制。最著名的例子是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这位被监禁的反腐运动人士去年年底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了数周,后来在北极圈上方的一个惩教所重新出现。但每周都有新的案件发生。12月,86岁的持不同政见的东正教牧师维克托•皮沃瓦罗夫(Viktor Pivovarov)被控诋毁武装部队声誉。一个月前,圣彼得堡艺术家亚历山德拉•斯科奇连科(Alexandra Skochilenko)因抗议乌克兰战争而入狱七年。
在普京的领导下,俄罗斯政治文化的第三个特征是在官方圈子里挑衅地、打破常规地使用淫秽语言和图像。在沙俄时期,以及苏联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审查制度和清教主义是当时的主流——尽管在他读过的一些书上,斯大林曾经潦草地写下“混蛋”、“人渣”和“滚蛋”之类的字眼。
普京在1999年不久即将成为总统之前,设定了新的基调,他发誓要摧毁车臣叛军:“如果我们在厕所里抓到他们,我们就会在茅房里把他们消灭掉。”
普京的外交部发言人玛丽亚•扎哈罗娃(Maria Zakharova)在2020年进一步加深了这一问题,她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张塞尔维亚总统亚历山大•武契奇(Aleksandar Vučić)在白宫的照片,下面是电影《本能》(Basic Instinct)中女演员莎朗•斯通(Sharon Stone)的腿的图片。俄罗斯随后的道歉是否诚恳仍不确定。
最后,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充斥着阴谋论,其中一些植根于大众文化,另一些则由当局推动。其中最奇怪的是由普京的亲信、俄罗斯安全委员会秘书尼古拉•帕特鲁舍夫(Nikolai Patrushev)去年提出的。他声称美国寻求在乌克兰击败俄罗斯,因为美国人担心怀俄明州的黄石火山爆发,并试图在东欧和西伯利亚重新安置。
另一个阴谋论涉及“黄金十亿”——即西方精英想要掌控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世界资源的观点。这个理论在1991年苏联(Soviet Union)解体前出现,但普京本人在公开演讲中提到过它。
所有这些观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西方想要分裂俄罗斯这个国家。这当然不是西方的官方政策。但美国、中欧和东欧的一些保守派思想家确实在预测俄罗斯的解体——他们说,这是始于1917年沙皇帝国垮台和1991年苏联解体的进程的第三幕。
在俄罗斯人看来,这样的预测是邪恶的,因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活跃于波兰的普罗米修斯主义运动有关。这个计划试图通过支持非俄罗斯民族的独立来削弱莫斯科的权力。
并非俄罗斯政治文化的每个怪癖都能持久存在。2011年,一家莫斯科小报刊登了一张普京总统的妻子吕德米拉•普京(Lyudmila Putin)的照片,并配上标题“我的丈夫是吸血鬼”。斯拉夫民间传说中有丰富的吸血鬼主题,但这个理论似乎已经被搁置了。